个展 C龙口空间，北京
鸮，消失的物质，垃圾
有天夜晚，我走入一片黑暗的树林，脚下发出微弱的碎裂声，是那些还来不及腐烂的落叶和干枯的小枝干，声响在脚下蔓延开来，爬成一条细长的路径，延伸至进入的地方，或者是结束的地方。黑暗中的树林无边无际，是自成一体的混沌世界，同时又无比清晰，清晰到每一个细节之处，清晰到树枝和树叶的缝隙之处，空气在之间流动。所有的空间和物质都悬浮着，可被感知但不可被触摸，怎样才能触摸到不可知距离之处的物质？如何确定物质是存在于实体之内还是存在于空间的两端？我一边想一边继续走，毫无目的，也没有确定的方向，脚下的路径继续被声响延长，或者退回到初始的地方。在某个不确定的时刻，我被一处亮光逼迫停下脚步，有什么正在穿透树林，穿透流动的迟滞空气，进入眼睛，同时又被眼睛的表面反射到另一个方向。哦……原来到处都有亮光，这时候光线越来越强，甚至有些刺眼了。我恍然想起那是一些鸮的眼睛，不知道有多少只，站立在树枝上，它们的眼睛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镜面体，看向亮光的时候随即将亮光反射，从一双眼睛到另一双，织起一张光线的网。也许光线不是单向传递的，我停下脚步想着，反射是可以是双向的，并不是从一处到另一处，而是相互发生的，在彼此之间循环着，从一只鸮的眼睛中反射至另一只鸮的眼睛，反射回来的同时又传递到另一双眼睛上，如此循环往复，无穷无尽。时间也在光线的无尽循环中成为了永恒，既是一个灭点，也是一个永远不会消失的存在。时间没有消失，但时间对物质的作用消失了，由于光线，时间变成了存在本身，由自身的无穷反射造成。每只鸮所占据的枝干成为光线的支撑物，所有的支撑物变成了“垃圾”，垃圾的表面被蒙上一层薄薄的散落光线。杂乱的树林是光线的支撑物，由光线衬托树林，树林支撑光线，它们之间的关系是如此轻薄同时又密不可分。我继续往前走，发现自己正站在树林的入口处，无从得知是已经走出树林还是从未进入过，也许鸮，树林，光线只是在脑海中发生着，所谓的入口也从未存在过。
娜布其
2017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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