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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友涵:展现新风格,是我的使命 | 上海明圆美术馆
2022-01-11 14:23

上海明圆美术馆正在展出的“致幻 Ⅱ——都市景观与抽象艺术”,首次将城市生活的碎片、多样、复杂与多变的感受转换到各类抽象艺术创作之中,并邀请上海地区二十位焦点艺术家共同参与完成。围绕着“致幻”展览的主题,明圆特别推出人物专访,向读者展示更多关于“上海抽象”的艺术创作观点。

上海明圆美术馆(下文简称“M”):纵观您60余年的艺术生涯,不难发现作品风格多变,其中抽象创作自80年代开始,至今已逾40年。您当初是如何进入抽象艺术并坚持至今的呢?

余友涵(下文简称“余”):将西方现代绘画的创作技巧与中国深厚的民族文化传统结合起来,用以展现现代中国绘画的新风格,是我认为的现代中国美术家的使命。


现代西方美术流行范围广,持续时间长,是一个影响巨大的世界性艺术潮流。现代西方美术思潮的表现又是纷繁多样的:抽象主义、照相现实主义、超现实主义、原始主义、概念艺术、流行艺术、构成主义等等,不一而足。有一时期,我主要学习塞尚,是塞尚使我离开了自然主义。无论风景、静物、人物写生,我都尝试用构成的形式美法则来处理对象,整体的构图与色彩力量得到加强,局部间的关系更加协调了。此后的一段时间我学习超现实主义抽象画家米罗。剔除了米罗绘画中的超现实主义因素,我借鉴他的抽象构成方法创作了一些作品。造型上,我采用某些物质微观照片中的形象,如金属铁被高倍放大后的图形;意境上,我力求清新、优美、温和,有时带些神秘感,我借此表现了欢乐和对生命力的赞颂。

后来美国的色域派绘画让我得到了启发。以年青的国家为背景,美国色域派绘画单纯而有气魄,充分表现了一个年青民族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联想到中华民族秦汉时期的艺术创作,无论是秦始皇兵马俑、霍去病墓前石雕还是画像砖石、大型壁画,无不雄浑大度,质朴有力,这不正是我们民族兴旺发达时代饱含优秀民族精神的艺术代表吗?用一幅令我深深感动的汉壁画构图、色彩,掺和着蒙得里安的构成方法,我开始用圆或直线来表达“汉朝壁画画意”。

“追求真正的民族文化和民族精神,
情感与理念的结合是我的新目标”。


M:自此之后您尝试了多种绘画语言和形式。其中“圆”系列是您创作时间最长、最富于变化的表现形式,原因是?

余:从学习现代西方绘画技巧到尝试用于表达民族精神,随着创作的深入,我开始不满足形式上的“中西合璧”。为什么画面“洋味太重”?真正的民族精神是什么呢?我应该向民族文化的纵深处开掘。中华民族智慧、朴素、含蓄,中国的艺术优美、典雅、自然、高度概括,反对自然主义,反对装腔作势,反对过火或炫耀技巧,讲究“乐而不淫,哀而不怨”,从而充分体现了我们的民族特点。我尤其对中国古代以老子为代表的道家朴素辩证法哲学感兴趣。老子“运动、发展”的辩证观点很高明,他的自然无为、虚静柔弱的主张与我的个性气质比较合拍,于是我构思创作一种能融会自我与自己对民族文化认识的既淡泊又静中寓动的绘画。我去掉了强烈的色彩,以黑白为主调,略加冷暖变化;运用水墨技法;去掉了直线,改用曲线;更自觉地利用某些偶然效果。我的画从构成走来,但到此阶段,构成的语法看不见了,画面的感情因素加强了,“洋味”也基本消失了。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它们已经是中国现代绘画了?

“内心的需要”催着我去作新的探索。我想,现代绘画作品不能单有一个直观的形式美,也不能单有一些浮躁的情绪波动,必须寻求一种能把高度概括的情感与高度概括的理念结合起来的形象,这应该是我追求的新目标。在反复的思考和实践中,我选择了一个简单的形象——圆,作为画面的主要形象。由于圆的安定感,所以它既可以表现一切事物的“始”,也可以表现一切事物的“终”,并由此寓意“一瞬”和“永恒”;圆型象征着循环的运动,也暗示着收缩与膨胀的运动,所以它表现了一种博大兼容并蓄以及合理、和谐;圆既可以被看作一个点,也可以被看作一个无穷大的面,它同时代表着微观的基本粒子与宏观的总括;圆的封闭性有着虚静与内涵的含意。在画面中,我尽可能把质朴与智慧、虚静与生动、永恒与多变、“无”与“有”这些对立的方面统一起来。

在我一系列圆形构图中,我要表现的意图是:对宇宙和宇宙精神的崇拜,对一个符合宇宙精神的人类社会关系网络的理想主义想象,对一个有价值的符合了宇宙精神的人生境界的追求。我希望我的圆形符号既是宇宙本体的象征,又是宇宙精神的体现,还是我个人内心理想的表白;我希望观众在欣赏我所创作的画面形象的同时能从中受到精神上的感染。


“理性的成分占据艺术实践C位,
后来我更加着迷于纯粹的感觉”。


M:您的抽象作品中所表现的中国传统元素和艺术审美,从色彩、结构等具象内容逐步转变为对道家哲学的解读、对“气韵”“意境”释义,乃至将"圆”由黑白转为彩色的这种对非绘画性的清理,这种转变从何而来?

余:80年代初期刚开始画黑白的"圆"时,主要还是出于文化方面的考虑。是对记忆犹新的文化大革命的政治喧闹和国门骤开后兴奋的"西方"热情的一种冷静的反动。我选择"圆"这一画题和画面形象,是试图对返本归原、追求心灵的宁静这类深刻的人生经验进行艺术的表达,因此画面的意境与传统文人画的"气韵"有点不谋而合。

早期的"圆"虽然带有较强的文化含义,但具体处理上使用简单的一种黑色笔触、注重绘画技巧这些特点,是我比较注重理性的结果。

这种理性的成分,后来在我的艺术实践中渐渐占据了中心的位置。我不再需要"黑白圆"所表达的文化含义来支持我的绘画,而更加着迷于绘画专业语言所表达的更纯的感觉。我发觉我似乎进入了一个误区,'圆'的道家、老庄的含义只是其内涵的一种解读方式。这种对非绘画性的清理,在我的"圆"由黑白转为彩色的过程中,显得越来越明朗。在此期间,我以画"圆"的笔触,尝试了+形、×形、满幅乃至毫无规则的结构安排,我关心的是绘画语言本身的逻辑,而非"圆"带来的文化含义。由气韵感较强的"黑白圆"进入带有"意境俗气"的危险的"彩色圆",可能是我自信和成熟了。为了引入对色彩的研究而牺牲"意境"和文化性,对我来说是毫不足惜甚至是必须的。至于最近的作品仍然选择"圆",也许只不过出于一个单纯的技术考虑,在大幅画布上,圆形的安排视觉上更加舒服。


“抽象画不能直接描绘城市生活,
需要创作”。


M:对于我们这次展览的主题“城市与抽象”,您觉得抽象艺术和城市生活有怎样的关系?

余:抽象画不可能直接描绘城市生活,更重要的是你要创作,从某种程度上跟对象拉开距离,才能把你需要表达的情感表达出来。你可以列举五十年前、一百年前一些伟大的艺术家,看他们是怎样通过这一关的。怎样把他们的对象掌握之后离开对象,达到更真实。从前的马提斯说过,他说艺术最要紧的是真实,对我们中国人来讲,真实是你把比如一个手按照比例一模一样地画下来,这叫真实,但是他们讲的是情感和内心的真实。如果你的手一直在动,那么你的真实就是动的感觉。

我觉得在当下,其实不管在什么时候,艺术的功能都差不多。一个是向下的,让人有愉悦的感觉,对人的心灵是一种抚慰和休憩,你的精神上如果不太舒服,它可能会让你舒服一些。另外一个是向上的,你心中如果有想表达的情绪,但是如果你讲不出来,有时候艺术家可能会代表一般的观众,可能会把你没有办法表达的东西,帮你抒发出来。这个不只绘画这种艺术形式,包括音乐、文学都有这种功能。另外,我觉得艺术也可以提升人的素质,接触艺术少的人,喜欢的艺术是比较表面的,当然这个不绝对,能逐渐提高审美的,我觉得这可以说成是艺术的任务。我觉得艺术不能教条化。

评价绘画的基本标准就是画面中各部分之间的关系,即整体性,我多年来一直在家中的房间画画,为了在相对狭小的空间中可以看到画面的全貌,我从很早就有了这个老式的苏制望远镜,反过来当缩小镜用,可以观察画面的整体效果。_余友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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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艺术家: YU YOUHAN 余友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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