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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乙:在旅程与迁徙之间,让艺术直面时代 | artnow
2023-11-22 16:25

文/叶珊

艺术家丁乙在宁波的首次个展“故乡与旅程”刚刚拉开帷幕。或许和上海一样,这是他的故乡也是他的创作原点。

2023年秋季,中国重要抽象领军艺术家丁乙的个人展览“故乡与旅程”在其故乡宁波的两个美术馆举办,分别是宁波美术馆与华茂艺术教育博物馆。许多人都将丁乙定义为上海艺术家,不太知道其实他的祖籍是在宁波。丁乙的父亲在年轻的时候从宁波到上海工作,出生在上海的丁乙在年少时经常会随父沿着水路返乡。

对于艺术家而言,上海和宁波都是他的故乡,是他的创作原点。从原点出发,不同时空的旅程勾勒出他艺术生涯的图景。移动对于现代人而言稀疏平常,而变迁和旅程亦是艺术家创作的灵感源泉。

从大的地理范畴来看,丁乙作品的足迹自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便遍布全世界,而他的创作风格也会根据不同的地貌环境进行转变。从小的地理范畴切入,丁乙的职业生涯也伴随着上海这座巨型都市的时代变迁而不断更新。除了将自己的创作大概梳理成平视、俯视和仰视三个阶段之外,丁乙在过去的30多年间也用自己的方式见证了上海的建设速度和消费速度,描绘了一幅属于他的城市地图。

“故乡与旅程”展览也通过回看丁乙在上海的工作室变迁来讲述艺术家与所在的空间及时间的关系,彰显出艺术家作品中的时空性。

追溯其最早工作室,是他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毅然决然想学画画后便在复旦附近的政肃路租用了一间小房间便开始闷头画画考大学。在上大美院和油雕院的学习与工作期间,他也在学校内或者是附近找到一些可供自己潜心创作的空间。随后,经历了大渡河路后上海郊区的工作室,丁乙决定在千禧年前夕回到上海市区的工作室,其原因很直接,是为了和城市产生关联,让自己感受城市的发展。他在西苏州路和M50都待了一段时间后,2015年,丁乙将工作室搬至西岸艺术示范区,从空旷的平地到如今场馆林立,每年有近百万人来这里享受公共户外空间和文化艺术生活,artnow也想邀请艺术家从个人的角度聊一聊他在这些年所经历的风云变幻。

自上世纪80年代开始,中国的当代艺术经历了几段充满变革和探索的历程,与全球化背景下的社会、文化发展趋势息息相关。随着市场经济的展开、社会文化空间的重组、藏家群体的兴起以及与全球的接洽,当代艺术的经济面向大步推进,一个更加多样化和充满活力的生态系统出现了,伴随着新的艺术实践的出现以及新的艺术空间和机构的成长。而上海西岸,一块逐渐成型的艺术区域,凭借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政府对“美术馆大道”项目的扶持,以及一批累积了经验的美术馆、画廊等的加入,正深刻影响着上海乃至更大范围的艺术生态。

与此同时,丁乙的创作伴随着中国当代艺术的变化发展,凝聚了对当代社会和艺术创作的切身体验。从80年代对于社会的思考,到90年代的追求突破,在“宣泄苦难的表现主义和与学院派对接的超现实主义”中脱离而出,与西方主流当代艺术形成对话;早期,他创造的“十示”可以作为以符号为媒介的一种纯粹理性的表达,他使用尺和鸭嘴笔,剥离出任何可能的解释以及技巧;而在中期,丁乙更加大胆地尝试不同的创作题材和媒介,使用金属色、荧光色、丙烯、木炭、粉笔等等,包括在现成品上绘画,呈现出一种独特而丰富的视觉效果;此后,转向对个体和城市的关注,以及现在更为向内的追寻。

回到2002年,上海的艺术生态还在萌芽,M50创意园是其中一个慢慢形成的重要的艺术群落,许多艺术家包括王兴伟、丁乙,以及香格纳画廊,都在此地驻扎。8年前,出于各种原因,丁乙将工作室从M50搬至西岸艺术示范区。大块散落的树群、各色中外画廊和独立工作室,这块位于西岸美术馆对面、艺博会场馆背后、由龙华机场车间改造而成的场域,正携带着其特有的历史留存以及独特的当代化气质,在西岸默默地发挥着影响。置身此地,就像是在山间一隅,平稳的阳光伴着鸟鸣以及风吹过树叶的窸窣声,还有清爽的空气。用丁乙的话说:“我的工作室在这里,实际上它是有节奏的闹钟属性。”平日里非常安静,周末偶有展览开幕,人群会一波波地聚集。这也如同他本人的境遇一样,除了日复一日的忘神创作之外,在这个艺术的构成更加复杂的时代,他一直经历着艺术市场带来的浪潮和海内外不同的艺术生态的变迁。


artnow x 丁乙

你的每幅画都有创作年代和序号,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不太联想,是为了更加抽象。但在西藏展出的两件作品有了副标题,其中一件叫作“坛城”(藏传佛教中宇宙观的体现,也衍生成一种绘画)。坛城是有规制的,内圆外方,4块主体的颜色 ;很多的建筑结构按照坛城来,寺庙天顶的壁画用坛城的形式也非常多。我用我的语言来画,赋予它更加无限的一种透视,而无限透视就是众生的结果。


西藏之后,你是否找到了那个更为向内的阶段?

这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最终还是想回到本质。一个是跟宗教壁画(文化)的一种对话,比如另外一件有副标题的作品叫作“金刚”,有关西藏的历史文化。还有有关自然的部分,演化成7件关于夜晚珠峰的作品,包括雪山和星辰之间的关系,以及之后在为青岛西海美术馆个展创作时,延伸为一种大海与星辰之间的关系。


你的工作室就位于西岸艺术示范区,这一片区有很多画廊和建筑工作室,可以从艺术家的角度聊一下这块片区吗?最开始是怎么决定搬到这里,你觉得这块区域是否会一直存在下去?

这块叫艺术示范区,意味着是尝试的。当时西岸决定用艺术板块来推进地产的优质化,当时已经引进了几家美术馆,开始是龙美术馆、余德耀美术馆、油罐,后来包括西岸美术馆,加上西岸艺术博览会。十年的开端,从无到有。西岸的艺术板块,不仅从招商的角度来说取得了重大的突破,实际上影响了整个上海艺术的繁荣和达到辐射全国的一种影响力。上海当时一直没有稳定的艺术博览会,而西岸艺术博览会和ART021在十年间慢慢形成了一个合力。这种凝聚的力量也带动了整个的中国当代艺术博览会的发展,上海的特征就是国际化,所以一下子变成了国际范畴层面。


西岸艺博会作为艺术生态里特别的一环,能否对其发展也稍加表述?

实际上这两年,整个当代艺术的形势有些不确定,容易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在所有环节都是顺畅的情况下,才能预示未来;如果是断断续续地或者不断地被打断,那就可能会有点难以估量。比如说香港巴塞尔,因为3年的疫情已经断过了,规模、参展商、参观者都会导致一些变化。欧洲弗里兹(FRIEZE)博览会亚洲区块设立在首尔而非香港,也是一种担心。现在新加坡也在尝试,新加坡是一个自由港,有很多便利,但是客户群主要依靠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更加倡导东南亚艺术以及周边的艺术集群,能否像中国大陆这种真正新兴的市场那样放眼全球是个问号。


从艺术家的角度来说,你觉得全球化下中国的艺术生态现在是一个怎样的趋向?

西方有统一的价值观,就是当代艺术。我们可能目前同时并进的有3个平台,中国画、学场,釜山现代美术院艺术以及一个自生自灭的当代艺术。也可以说是民间在做当代艺术,但艺术市场连接了全球的价值观;所以导致了今天当代艺术不但没有被消亡,而且仍然是生机勃勃。这个价值观也反映了年轻一代对于艺术的理解和价值判断。全球化下,许多国际一线画廊都多多少少代理了一些中国的艺术家。我除了香格纳之外,还有3家国际的代理画廊,他们为什么要代理中国艺术家?为什么在20年前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因为中国的经济的兴起,拥有了当代艺术市场。西方的画廊非常敏感,对于这些画廊来说,中国是一个非常陌生的领域,他们需要一个内部的向导。他们代理的艺术家,本身可能在中国具有某种人脉,有知名度,可以说明这家画廊是什么样的。这有点像商业模式里面,艺术家变成了画廊在中国的代言人一样。同时,他们也把手上西方的作品不断地输入到中国,是一种双向的合作。从这个角度来说,今天中国也有巨大的后续收藏人群,这个人群已经到了“90”、“00”一代。中国的艺术品市场有一种前赴后继的趋向,这种趋向也是艺术能够不断延伸的一种动力。


能否具象化地聊一聊,你从M50到西岸,有什么不同?你的工作室在西岸快8年了,其实也见证了整个西岸的变迁,对此有什么感受吗?

西岸的地域很好,沿着黄浦江,又有自己的地理优势 ;身处在徐汇,上海开埠以后文化比较深厚的一个区域 ;这块区域本身的历史也很有意思,是龙华机场。它能够保持某种安静和独立,但周边又有很多的美术馆,1.5公里内能有那么多文化设施,对于任何一个城市来说都是非常奢侈的。我其实见证了整个西岸的艺术从无到有,过去非常空旷的西岸,但是今天周边已经高楼都起来了。有很多的年轻人到了周末都会来休闲来野餐,自己带一个帐篷,遛狗、滑板、攀岩。西岸提供了一些生活的场景,所以有时候路过那边,会给我一种《大碗岛的星期天》――乔治 · 修拉画的巴黎市民在河边休闲野餐的感觉。


你之前接受采访时曾说过,在这个系统进行了重组的时代,艺术的构成变得更加复杂,牵动着普通人和年轻人的视野。而随着西岸美术馆大道艺术群落的落成,再联系到哈马贝斯曾提出的“公共领域”的概念,你觉得西岸这块区域能否脱离“对大众开放”的阶段而抵达一个可以进行更开放的对话的层面?

上海的艺术场馆非常多,再过去2公里可能是PSA(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再过去3公里,是外滩,有一些画廊、拍卖行。它非常像上海的商业中心,原来在六七十年代,上海的商业中心是很单一的,就是3条马路,南京路、淮海路、四川路,今天每个区都有它的商业中心,甚至于每个新兴的城市集群里面都有。所以,按照这样一种概念来说,美术馆艺术中心也会慢慢地往这种集群里面去走,会有多元的点、多元的面的发展。西岸聚集了五六家,但是这五六家如果分板块的话,它就是一个当代艺术的板块。


十字背后隐藏着上海的发展,荧光的元素就像城市化的喧闹。可以从你的艺术创作的角度聊一下对上海的理解吗?

2008年,我在德国科隆做过一个个展,几个观众都问我相同的问题,为什么要把颜色画得这么亮?我很奇怪为什么我自己身在其中却没有感觉到。后来晚上在科隆街道上漫步,发现只有教堂和一些橱窗晚上是亮着的,城市最终归于安静。过去从外滩下高架,有一个“上海第一弯”,下去的一瞬间能感受到浦东浦西两边扑面而来的强烈的灯光。因此我也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游客的外来感,它并不是为老百姓存在的。我也差不多花了12年的时间(1998年到2010年)画荧光色,那12年也是上海城市化建设最厉害的一个阶段。前20年的城市变化,上海变成了某种样板,无论是灯光工程还是夜间的办公楼。上海实际上是学了纽约,但是用了一种非常上海人的方式。外滩陆家嘴所有的办公楼,晚上10点之前必须开着灯,但是实际上没有开,他们在窗户的窗帘上放了一根日光灯代替。全国各地向上海学,它变成了一种模式,一个城市繁华的模式。昆山像是小上海,模仿上海,但是规模小很多,很多地方都有这种现象,原本的城市特征消失了。学界也有很多反思,关于城市化的进程,千城一面。


你曾经提过,在绘画中寻找新的时代精神,与社会巨大的转型有关。你现阶段对此的看法是什么?

之前大概总结了我的作品的三个阶段,平视、俯视、仰视。实际上仰视也回应了某种时代性,这个时代性可能更加宏观。当代艺术要进入到西方的平台,和他们为伍,但是随着这种频繁的打交道,视野也在不断扩大,对于世界的认知也在不断扩张。不仅仅是西方最近200年的繁荣,在200年繁荣背后更多厉害的文明,我们需要去探寻,获得新的经验。这个问题也使得我去更多其他的地区旅行,了解不同的文明和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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