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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黑了,往哪里去?

作者: 贾布 十月,2002

在离莘庄地铁站步行约十分钟的一个旧工厂里,邬一名租了400平米的厂房作画室,一个月的租金大概要两千多元。这几年,租厂房作为工作室几乎成了上海艺术家们的时尚。只不过邬一名没有把他的工作室租在苏州河畔,和别的艺术家扎堆。这倒不是出于任何有意的想要特立独行的理由,只是因为他工作的学校和买的房子都在莘庄附近,比较方便。

在见到邬一名本人之前,他那些黑乎乎的画面给我的直觉是,邬一名应该是个长得黑乎乎胖墩墩的中年男人。而事实上,他的五官还算得上清秀,架了一副眼镜,以36岁的实际年龄而论,还可以加上一条“显年轻”。意料之中的是,那果然是一张在N个画展上碰见过N次的脸,只不过谁也不知道谁是谁。

邬一名留着正常人的发型,而在一张几年前的照片上,我看到他也曾是长发披肩。之于绝大多数的艺术家而言,发型多经历了这样一个有趣的过程:先留长发,再剃光头,之间还会穿插一些奇形怪状的发型,玩过一遍之后,人差不多已过而立之年,心态日趋平和,就要返朴归真,在外型上接近于普通人。

与此相对应的,邬一名在莘庄地区买了一套两层别墅,认认真真地置办起家业。一般而言,他接下来应该考虑的应该是买车了。但邬一名一直在为此而犹豫,他担心自己一旦有房有车、有家有业,由此就进入了人们通常认为的那种时尚的、富足的、而且是体面的生活。他对这种人们所认可的良好的生活状态心存恐惧,他害怕自己会为此而得意,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陷入这种得意,“因为这得意会让我流入俗套。”邬一名说。

似乎是为了提醒自己,邬一名把自己的别墅弄得像打工仔的临时居所,可以用简陋来形容。客厅里摆了4把椅子,一把放电视机,一把作茶几,还有两把坐人。而那张椅子的皮面子——也许是人造革面子,已经破开露出了里面的海棉,让人忍不住就想问一句:哪儿捡的?

比家更空旷的是他那间长条形的大画室,零散地挂着几张大幅的纸上水墨作品,都是以黑色为基调。更多的已完成的作品在画廊里,其中一部分正在做展览。

初中毕业以后,邬一名在上海工艺美术学校学国画,说“国画”是往好听里说,他的专业是工艺绘画,学国画的目的是为了在花瓶上画画。他的同学们学的是首饰加工、家具制作、玉雕等等。

邬一名花了4年时间来学习如何画花瓶,等他毕业时却悲伤地发现,他所要画的那种工艺花瓶已经卖不掉了。他分配进了当时还算效益很好的上海益民食品厂,工作的主要内容是设计产品外包装,比如幸福牌巧克力之类,另外一个能发挥专长的地方是给单位画黑板报。

画了3年产品包装纸后,他考进了华东师大的艺术教育系接受再教育,然后在上海市二轻职大当工艺美术老师,带一些基础课,比如素描、色彩、国画和书法等。

对很多艺术家而言,当老师都是个不错的选择:即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虽然工资不高,又有充分的闲暇时间来从事个人创作——但也有很多当老师的画家在抱怨,他们发现自己终日琐事缠身,找不到创作的状态。

虽然同样的问题也困挠着邬一名,但他还是维持了对创作的热情和思考,也维持了创作的状态。从他1997年前后到现在的作品中,经历了几次明显的风格转变,早期的作品也是以唐代的仕女图为原型,多用朱砂、藤黄、石绿、石青等具有中国传统意味的颜色,而诸如人物面部之类的细节则被完全抽离。

在稍后的一批作品中,邬一名开始不厌其烦地在宣纸上用水墨和丙烯做起了加法,一幅画中同时有古代和现代人物,还有诸如电灯一类代表工业时代的道具,这些符号在画面上或者平铺或者叠加在一起,而在人物之上还印上了从佛经里摘下来的片段。邬一名的用意非常明显,想通过这种层层叠加符号来表达古代与现代的直接对话与碰撞。

这一两年中,邬一名逐渐摆脱了这种符号化的表面表达,他开始追求用一种更加含蓄的方式来表现古代与现代的碰撞。而从他的画面上来看,便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加法变成了减法,不但层层叠加的形象和符号不见了,甚至连色彩也不见了。他越画越黑,黑到差不多只剩下了浓淡不同的黑色。

如果说,开始时那些利用符号叠加的方式来表达对如何传承古代文化的思考,这个问题在今天看来,已经不再重要了。焦虑和迷茫是这样一种人的存在方式,他们不得不一直思考,却又总身感迷茫,这是否定之否定的螺旋式上升的过程。当邬一名不再为中国画的传承而迷茫时,又有新的问题摆在面前。就像他的那幅画的标题那样:“太黑了,往哪里去?"邬一名说,"我已经脱开了对传统和继承问题的思考,这些人物形象对我而言,只是利用了传统的形式,是载体和符号。前面是理解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接下来是我应该怎么走。”他说。
于是他开始用黑色来表现他目下的迷茫,借助于黑色所产生的分量感,来暗喻他对传统的怀疑。

差不多每个看到这批作品的人都会脱口而出:太黑了!好像一个恶作剧的玩笑,这种画展的名称就叫"太黑了",而展出的作品中有一幅就叫“太黑了,往哪里走?”画展还有一个副标题,叫“第二次出演”,不是邬一名的作品的第二次出演,而是这些古代人物在千年后的第二次出演。他的画中仍然是那些取自古代人物画的造型,有的颇似唐代周昉的“簪花仕女图”。但邬一名自己说,那是在新疆出土的一幅唐代绢画,画上的歌舞伎大概是当到大唐来巡回演出的西域艺人。

追究他作品中的原型来自哪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除了所用国画的材料和那些隐约可见的古代人物造型之外,他的作品已经和传统中国画的技法没有多少关联,摒弃传统中国画的笔墨传统,抽空中国画原有的内涵。“以现代人的恰当的方式去理解古代中国画和中国的传统。”邬一名说,“不纠缠于小的技巧、笔墨和审美情趣,背弃自唐宋以来就确立的中国画的标准。”

正因为此,在传统国画家眼中,邬一名是不被认可的。画了十几年,他从未受邀参加过任何传统国画类的展出。而与他合作的香格纳画廊,一直以来都致力于推介当代艺术,这里的其他艺术家基本上都是做油画、雕塑或者图片,装置。 中国画中有墨分五色之说,以浓淡不同的黑来表现内容和层次,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邬一名的画又是非常传统的。从水墨画的技法上来说,在接近于黑色的底色上再去层层渲染深淡不同的黑色是很难把握的,因为无论浓淡,当黑色的纸变湿之后,在纸上看起来是黑乎乎一团,无从判断这一笔是浓了还是淡了,只有等到纸干透以后,才能看出效果。这对邬一名而言,又是一种技法的提高。

相关艺术家:
WU YIMING 邬一名
相关展览:
太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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