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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INFO 访谈: 比作品要大

石青谈“作品”与“植物园”及其他 采访: 刘潇 2012-05-29

香格纳H空间被石青改建成了一座植物园:各种形态的纪念碑高耸其间,蚊子和昆虫在草丛中快乐的飞来飞去;有人牵进来一条宠物狗,有人绊倒一盆金钱草,有人和高高在上的透明玻璃纪念碑来一张到此一游式的合影,有人认为草丛里三面体的建筑是一个舞台,可是石青说:那是一座被改造的纪念碑。

石青过去的作品也穿插在各个展厅的块状安排之间,艺术家本人告诉ARTINFO,这些都是直接从他的工作室搬来的,展厅里没有“作品”(artwork)——这是石青的展品与展示制度之间的一条缝隙,有的东西,比作品要大。


ARTINFO:你是如何想到要用马克思的著作“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作为自己个展的标题?

石青:时髦(笑)。当时看了一本美国学者马歇尔·伯曼的书《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All That Is Solid Melts into Air, Marshall Berman),题目就是借用了马克思《共产党宣言》的这句话,觉得挺适合我的个展的;其实这次作品的背景,更多是从现代主义建筑的这条线索来的,这来自于我的一个怀疑:今天的艺术史被清理过了,谈及上个世纪初这个年代,只有达达、杜尚、超现实等等,而当时这些和社会政治密切相关的艺术运动完全没有提及,或被作为媒介类型归到设计里去了。

这段历史的文化实践确实是更多由建筑师设计师这样的角色完成的,但不能仅仅用媒介形式的眼光去看,这太窄化了,他们的工作涉及的都是艺术与社会联系的大命题;艺术史倒有些刻意避重就轻,相比之下,和这种激进的思潮相比,达达这样的反抗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文化运动都显得过于小清新了。他们的工作中,包含艺术的任务,艺术与新兴共同体的关系,工业文明带来的社会分工和异化对艺术产生的影响和冲击,清晰而有强度,这些反而在很多艺术家的工作中就被削弱了,不那么饱满了。


ARTINFO:在展厅里,你的安排是块状的,构造出一些小路,人们可以穿行其间;而且你在植物从中搭建起来的“建筑”似乎是某种纪念碑。

石青:没错,这些也可以叫做史诗建筑,比如利西茨基的“云中悬铁”被称为社会主义的凯旋门,当时苏联的至上主义构成主义运动的很多人出走欧洲,他们中的一批人直接影响了包豪斯,而且这个时间前后,欧洲很多艺术团体也在做平行的工作,是“更大”的东西,而不仅仅是 “作品”,有些激进的思路甚至要取消艺术家,或者把艺术家和工程师角色合并,我们看到,艺术在近代历史上曾经到达过这么一个高点,之后就一直在“后退”,向个人倾斜,向作品倾斜,向商品倾斜,格罗伊斯提到过,当时的东西现在不过是退回来迁就西方现有的艺术系统。马克思说的“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当时是指资本主义,今天回头来看,当时曾经离乌托邦那么近的东西也一样,也成废墟了。


ARTINFO:展厅里除了纪念碑之外,还有许多很怪异的词语,例如Distijl等等,能说说这些都是什么吗?

石青:展厅的这些词语是当时一些激进的艺术团体和所涉及的艺术理念,看得懂看不懂都无所谓,因为现在没人用了,都成了“死词”,是词语的废墟,当然把这些翻出来,并不是为了去再现历史,而是借这些放在今天的语境里去比对,同时把我们的工作放在历史语境去考察;展览中还有一个设计:就是把个人的实践历史放入这个大历史,把近年的工作线索摆出来放进展厅,包括“无产阶级花鸟观”正是这样的性质,我把中国花鸟看成是世俗化的乌托邦模型:一种跟现实世界拉开距离的,寄托价值的又略显病态的理想模式。


ARTINFO:非常有趣,尤其是最近,欧美的学者正在不断的回溯到“启蒙”与现代性的问题,各种展览和活动也频繁的讨论着类似的危机。

石青:艺术家的工作,很多时候就是把过去的老问题在拿回来再重新说,松动原有的普遍关系,阿兰·巴丢也提过那种追求“新奇特”的效果,不过是为资本主义景观装置添砖加瓦锦上添花而已,当然建立新的普遍关系的前提,是要进入过去的上下文之中,所以艺术家至少要具备一种历史辩证的眼光。

这次展览也涉及到作品观看和界定的这些老问题,我把工作室的半成品实验品甚至材料本身,带入展厅这个限定性很强的语境里,那么它是不是一个作品?照理在展示空间任何物都是展品,都是作品,现成物裹挟语境和观念也是作品,哪怕在工作室它们只是一堆废弃物,我想把展示的问题重新拿出来说。还有种作品不好理解的说法,我想这是一个观看的问题:艺术家同行看作品,检查同行作业,一般会进入“后台”观看,如果我们把展厅比喻成一个舞台的话,艺术家更关注的是你的组织和方法,好像很少提及作品意义的这类话题;但更多的观众是习惯正面观看的,我把这个叫体制性观看,是舞台的正面,企图去寻找现象下的深层意义,而且最好是来自艺术家或机构的权威解读。我理解这是艺术观看制度问题,艺术家和机构也身在其中,脱不了干系。我认为解决的方式有两个:一个是培养观众看“后台”的习惯;另一种是直接把舞台做成“后台”,而且只有“后台”。


ARTINFO:在你呈现的话题、纪念碑和未完成的话语里,似乎让人感觉到了废墟的存在,可是你用的植物却又有生命感。对这个问题你是怎么处理的?

石青:我一直在用“植物园”来对比今天的当代艺术体制:某种被过度规划的生态,被分类洁癖化了的系统,一方面也许是西方谱系学的根源,另一方面也许是来自资本主义的商品分类策略,而且类型化也符合媒体的运行。之前我做过一个作品叫“植物共和国”,但那个作品没有一点植物,主要是讲我的“植物园”这个概念,植物可以被规划,但却无法控制其生长,提出了“野生”这个概念;另外这些植物,在这个展览中被作为遮蔽和挤占作品位置的“背景”设置,或者说整个展览现场全都是“背景”,没有“作品”。


ARTINFO:我了解到,你对装置的看法是认为装置是为了营造“场”。你是如何界定这个“场”的呢?

石青:“场”的提法应该来自观看角度,传统雕塑式的物体,是空间的视觉中心,取代着原来摆放神器的位置,“场”更多是一种进入的概念,观看者才是中心,这是物理空间上的理解;对于创作方法来讲,“场”是要把想法放在一个更大的语境里才是,而且是一种实践的语境,格罗伊也提过“工作身体”和“劳动身体”的概念,我理解“艺术劳动”是一种实践推进的工作方式,观念和想法不是终点,画好图纸交给工人去做就好了,而是一个起点,材料、空间、工艺,各种细节都会推进和发展创作本身,通常还会修正或颠覆,所以不仅仅只是身体劳作,而是和理论者的写作类似的工作。


石青简介:

1969年出生在中国内蒙古,现生活和工作于上海,其作品创作涉及装置、影像和表演等多种形式,更多时候是这些媒体的综合运用,或者以艺术项目和事件的形式呈现;石青的创作处于一种跳跃性的、不易归类的复杂系统之中,无论是媒介语言、艺术体制还是认知的方法系统,从最早的心理学行为仪式,到全球化背景下的地域政治冲突,以及社会主义文化遗产的继承,一段时期内游牧式的工作方法使其进入真实的地理空间去创作,近期的方向更多集中于日常生活政治和艺术生产关系等领域;在进行个人实践的同时,石青也参与到多个艺术家的自我组织项目之中,如后感性、联合现场以及桃浦大楼等,与其他艺术家一起在展览制度建设、现场艺术和艺术家 自治等方面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推进。


“石青:一切坚固的都烟消云散了”,上海香格纳H空间,展期2012年5月26日至6月30日。

相关艺术家:
SHI QING 石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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