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lk to YANG Fud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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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撰文/翁志娟）

两个版本的时间不一样，第一版是十一分钟左右的标准电影，选择了四次拍摄中效果比较好的第三次；第二版是整个四次实拍纪录，长度为五十分钟左右，我希望通过具有“双重标准”的两个版本影像来质疑电影中所谓的“标准”的理解。

《艺术银行》：谈谈你去年在民生美术馆“中国影像艺术20年”展中的作品《八月的二分之一》。

杨福东：这件作品是我把之前拍的《竹林七贤》成片和部分没用过的电影素材，投影到不同建筑材料上，例如几何形状石膏体，雕刻厂的雕塑、家具和器物等上面，影像中具体的画面在此处变成一个抽象的概念，形式如同建筑中的某些“线条”，我称它为“建筑电影”，它仍然围绕着“如何在空间中营造一个项目”来进行，同时也希望能接近以前提到过的“抽象电影”，即通过极简或者形式主义物品的一种介入，为影像提供新的养分，并形成新的叙事可能。它又有点像“意会电影”，也就是尽可能接近作者心和脑之间的碰撞，希望能引发观众的一些思考。

《艺术银行》：你以前是在展示空间和装置上进行空间叙事，这次是在影像中置入一个新的空间来叙事。

杨福东：这有点像“电影中的电影”，相较于以前，我会在“线性叙事”还是“现场叙事”，或者是“观众自我导演”这些方面的判断上有着更多的考虑，试着呈现影像的更多可能性。

《艺术银行》：谈谈你去年的作品《夜将》。

杨福东：它是单个屏幕的作品，使用了人工造景，加入了具有社会意识思考的历史性题材，我希望它像个现代式的剧场。

《夜将》的名字有两层意思：一层是“夜将至”，就是黑夜即将来临；另一层是“战斗到最后的将军”，在黎明来临的时候，他是选择继续战斗，还是消失或放弃。影片拍的是一个古代英雄斗士，将军象征着战争精神，另外有两个身着现代戏服的男孩和女孩，像是现代版的幽灵，还有个古代公主的角色，影片中人物的设定都具有象征意味，并有些错位。在拍摄时，潜意识里我会思考如何面对残酷的现实，影片属于具有纵深层次的叙事结构。

《艺术银行》：你还做了些摄影作品，你认为它跟你思考影像作品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杨福东：以前有种说法是“照片即电影”，我在拍一系列照片时觉得其实是在拍一部电影，只不过它是一部周期很短的电影，也可能是一桢的电影，这与做电影时的心态是殊途同归。

《艺术银行》：你的绘画作品呢？

杨福东：在《夜将》中，绘画是作品的一部分，它不是分镜头的概念，而更像一个“多屏电影的草图”，即“草图电影”。我希望能放一些思考性的东西在绘画中，如同“照片即电影”的说法，我认为“绘画即电影”，只不过它是在一张纸或一系列画布上完成的电影。造型也是一种叙事，我画了一些人物肖像，例如带小人的风景、骑着马的人物等。我希望在画面中融入绘画性来营造氛围，这方面的尝试和锻炼能使我更加自由和放松，这个把绘画表面的视觉影像做得有意思的过程，其实也是让自己打开的过程。

《艺术银行》：你与prada合作拍过广告《一年之际》，你怎么看待时尚与艺术的结合？

杨福东：跟品牌合作对我来说是个全新的经历，他们的宣传能力和经验，以及对大众的普及方面，是个体艺术家远远达不到的，这是有意思的地方。在合作过程中，我坚持自己的创意和想法，他们或许是希望能有些脱离商业气息的东西进来，成为品牌新鲜血液的补充，也充分信任艺术家。这种合作是双方都做些有意思的事，而不是谁去迎合谁的利益，会有一种双赢的效果。

《艺术银行》：你之前拍一些片子，尤其《竹林七贤》都跟信仰和理想有关，到《离信之雾》时更涉及对信仰的怀疑，再到《夜将》，这种对精神性的探讨似乎是你艺术创作的母题。

杨福东：我之前想过在《竹林七贤》拍完后做“图书馆电影”计划，打算用十五到二十年的时间拍二十二部电影，我不知道每个电影的内容或剧情是什么，但它的初衷和大方向是讨论人的精神，即人到底有没有精神生活，人的精神生活是在哪里？《竹林七贤》、《离信之雾》、《夜将》都是围绕着人的精神生活展开，其中也包括了一些社会意识的东西，作为对社会现实生活的思考。

《艺术银行》：你另外还有两部现实主义的作品《雀村往东》和《青麒麟》，感觉你把理想和现实分得比较开。

杨福东：我到山东去拍很多做石雕的工人，做石雕在他们看来是挣钱的方式，但是当这类石雕被某些公司和乡镇企业放在门口时，却成为一个艺术品或者信仰的象征。

《艺术银行》：你怎么看艺术中的政治？

杨福东：很多艺术家对自己周边的社会现实会有所思有所想，但他的理解跟感受未必是用“政治”的方式来谈。我觉得需要有胸怀的去理解政治，不希望它被狭隘的利用，所以不想过多的谈论。

《艺术银行》：你提到的各种“余光”、“复眼”、“预览” 、“草图”电影等等，这些词都是你创造出来的吗？

杨福东：我觉得谈不上是创造，而是一种很真实的感觉。

它是把自我作为观众来理解时所感受到的一些东西。

《艺术银行》：你有时会不会觉得自己走得太远了，别人不太理解你的作品。

杨福东：这涉及到一个简单的问题，就是你对自己是否真诚，如果真诚的话就不存在担心、孤独、忧虑之类的状态，然后就是要“相信”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