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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臭的那部分

独白字幕 作者: 陈晓云 2013

你说什么?你说你不知道,你总说你不知道你总装做你不知道 你一直在推卸责任,你跟我装傻,你一开始就知道你一直都知道你就他妈的跟我装糊涂,你以为你默默准备着,你以为你任劳任怨,你以为你相信宿命,你以为你必然有你以为的以为,你必然能成为你以为的那样,你以为你能跟你的命运做点小买卖,你以为你对此颇有心得,你以为你还能继续欺骗自己,你以为你将要坦然接受,你甚至都以为你在正确的道路上为自己争取了发光的未来。你差一点就要开始赞美生活,你差一点就要开始从生命的终点回忆自己无怨无悔的一生。

你还以为你能承受,你以为你将接受,你以为你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你以为你将跌宕起伏,辗转反侧,各种小痛苦小哀怨最后是各种小惊喜各种阿弥陀佛各种有惊无险然后你能给自己奖励一个五彩大霹雳,然后你就以为你站在我面前就是个真谛了?你个大傻逼,你以为你将不停的走下去,你以为你还一步一个脚印,一次比一次硬,你以为不管你怎么以为你都得如此,你以为你似乎解决了你以为的困境你以为你看透了看明白了看彻底了洞穿了,你以为你该偷偷微笑略带喜感的起床刷牙洗脸迎接你吗比的快乐大转盘,你以为你从此晦涩了,深刻了,一劳永逸的解决了你以为的存在了。你怎么会以为你就懂了呢,你怎么就会以为你挺坚强的呢,你怎么会以为你是谁,你以为那个结果会欠你呀,你以为你两腿一并就能见缝插针呀?你以为你两眼一闭就倾盆大雨呀?你以为你还是个小孩子了呀,你以为你一流眼泪世界就安静啦  平时看你人模狗样的,外酥里嫩挺正常的,哪里知道你脆皮下面全是发馊的馅 ,你没有什么是可以拿到阳光下暴晒一分钟的,你心理阴暗扭曲,你心底里仇恨一切,你自卑邪恶庸庸碌碌的表面下你藏着几百把小刀子,你假装感动,你假装热爱生活,你假装花香鸟语,你假装善解人意,你假装心怀感激,你假装悲天悯人,你假装将心比心,你假装你笑了出来,你假装热爱小动物,你假装拍点小花小草小点心,你假装在温情回忆,你假装心情随风飘落,你假装升华了自己,你假装死了全家,你假装不能没有你,你假装万万没有想到,你假装为时已晚,你假装造物弄人,你假装走进这扇门打开这扇窗,然后你开始呕吐呕吐呀呕吐一辈子在呕吐,躲在阴影里躲在墙角躲在你妈的大衣柜里,躲在别人的生活里,躲在大家回头的瞬间,躲在你狭小憋屈的阁楼里,躲在77级台阶后,躲在枯萎的99朵玫瑰后,躲在你揉皱的小面额记忆里,漏着电淋着雨哆嗦着给我们每个人扎一针。你盘算啥?你能算得过来吗?哪些是主要的?哪些是次要的?哪些是可以度量的?哪些是可以差额选择的?哪些是亦步亦趋的?哪些是心直口快的?哪些是痛心疾首的?哪些是娓娓道来的?哪些是你小心经营仔细规划的?哪些是你舍得的?哪些是不舍得的?哪些是你放得下的?哪些是你放不下的?你吃饱了撑着算计个屁你。以为你智商高人一等,你认为你把大家玩弄在鼓掌之间,你看了点成功学厚黑学八卦易经三十六计你就能大踏步前进啦?你在心里默默喊老板叫爹,你喊厂长叫爹,你喊董事长叫爹,你喊当官的叫爹,你喊校长叫爹,你喊书记叫爹,你喊大师叫爹, 你喊每一个掐住你脖子的人叫爹,你是你爹穷光蛋,你个从哪里失败就仍然在哪里失败的蠢货,你义无反顾地将自身投入充满幻觉的自我激励中,喊着一个又一个口号度日如年,倒地不起,满地打滚,磕头祷告。

一根柔软的手指不经意间就能将你捏回蝼蚁。假设别人成为一个悲惨的过客,一个光荣的受伤者,一个你同情中发酵的有益细菌,一些你记忆中毫无辉光的部分,你把这些看得过于刺激,过于充满竞争和挑战了,没有广告赞助商,没有跑道,没有兴奋剂,没有发着荧光的紧身运动裤,没有你以为的与客观现实的幻觉做斗争,也没有与欲望主观的幻觉做斗争的战场。没有细沙铺就鲜血中倒下,没有意志和命运的聚光灯,没有额外奖励,一条终身在训练奔跑着跳跃障碍地狗,一条忠实于不属于它地命运饥饿的狗,淹没在现实参照的可悲幻觉里,与不幸做着游戏并享受着其中的默契。即使从恶梦中惊醒你也不能体会到逃离现实的安慰。

你个臭不要脸的,梦想中的欲望需要空中翻滚的裸体,在性的现实中你的主观矜持降低了你获得自恋的高等级形式,你满眼都是全社会的性伴侣,你双手平举喉头滚动自我满足到了顶点,你手掌里全是撸出来的自我服从的奖励。你操纵自己拙劣的对依附于身体的占有的丑剧,你屈服于哪怕最小的神经电流的涌动,你像被夹在阴道老虎钳里的可怜蛤蟆,你爱个屁,你浑身乱抖,你鼻孔张开,瞳孔放大,你每一个毛孔里都吐出身体腐烂的气息,你想用身体交换身体,你想用爱让小逼不再夹紧,你面前的脸端庄神圣不可欺犯,你希望有个爱和情色的循环游戏,一抽屉射精合同,你爱个屁呀。你裤裆寒酸,忐忑恍惚。“我爱的是你整个人你所携带的所有信息你的过去将来你的身体只是个岛屿”,放你妈的屁。

在你的身体前面永远隔着别人的身体,你没有任何肉体勾兑的合同是经得起性行为本身考验的,你自我幻觉你无法还原你和你每次性行为的记忆,你无法绝对的去获得,你甚至每次插入都无法带来离死亡更近一点的体验,你把鸡巴放在水里煮,你把鸡巴放在自行车座上,你让鸡巴在跑步机履带上空乱晃,你让鸡巴用知识武装起大脑,你让鸡巴戴上学士帽,你阴囊里塞满了钱,你让鸡巴插上梦的翅膀,你让鸡巴登上最高的山,你说你在放大,你在放大,你变得不再软弱,你觉得你的鸡巴适合一次长途跋涉,你觉得你的鸡巴快要爆炸了,你说你的鸡巴煽动革命,你的鸡巴着火了,你的鸡巴冲进了城门,你的鸡巴逃离了隐喻的低级阶级,你的鸡巴要革命,你的领袖再一次觉得再努力一次,就能逃离被压抑的秩序,你个臭不要脸的,你睾丸粉碎,如果你有阴道那不用我要求你也会往阴道里撒一把沙子,你这低等的身体没有升华没有转移,你只有唯一的相对于排泄和液体循环的肮张剧场。

在上一次勃起和下一次勃起之间的漫长走廊你拥挤着欲望的各种符号形式,扇着自己的嘴巴,然后在心理学的流通渠道中被输精管的霹雳一分为二,你个傻逼在潮起潮落中被拍死在阴毛铺就的海滩,被碾碎在乳房翻滚的田野,你抱怨什么?你个傻逼没有理由抱怨你到底是一个傻逼还是9981个傻逼,收起你射精后的几8塞回你妈逼为爱写的一万首赞美诗里,在麦浪翻滚的下半夜,在青蛙一跃的瞬间,在哭喊,眼泪,鲜花,床单,搅拌,液体,谎言,阴道高潮中撩起的原野。你个傻逼通过最笨拙的语言被每一个充满正义的大乳房女性的唯物主义宝剑一次又一次砍翻在地。你无法正视你的身体,你无法否定你的身体,你只剩下这个简陋的符号挂着困惑的小阳具,被无情的捆在情爱的老床上日晒雨淋魂不附体. 你已经太老 你71年出生 随时会死 即使你对这个世界一无所获。收起你那下贱的伤感 你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不服,你不愿意承认,你个傻逼不是个奇数,你是以偶数的形式成为一个傻逼,你是以一个复数的形式实现傻逼的词义。你不是个物体,你不是个礼物,你不是没有伤害的意外,你不是你的疼痛,你不是你的质疑,你不是你潜意识里的宿命,你不是你站起来倒下爬起来的耻辱,你不是你的愤怒,你不是你唾弃的这个城市的愤怒。你不是你以为的零售的良心,你不是你以为的批发的正义,你不是你以为的责任,你不是被抛弃和背叛的你的悲剧。你不服不行,你服也不行。你生而为奴,你生而为狗,你是共产主义的非法接班人,你是无产阶级小傻逼。你不是你的生活,你不是你的城市,你不是你的工作。你不是你的没有行动,你不是你的沉默不语,你不是你的偶尔哈哈大笑,你也不是你想冲进的广场,你也不是你紧握的拳头,你至少不是你,你曾经,你或者,你也许,你其实,你假如你更加模糊更加傻逼,你紧闭双眼,你大声喘息。 你不知道谁是你的敌人,你该仇恨这个结果还是仇恨这个原因。你无法聚焦于现实,你无法将自身抽离出这个高速下坠的社会,你无法脱离这个罪恶的共同体,你是每一起罪恶的共犯,你是每一条邪恶誓言的起草者,你是这个肮脏垃圾场的一个匿名股东,你是这恶魔合唱的签约歌手,你是每一滴血里浸泡的刽子手,你无时无刻不与这个邪恶的世界交换最新的犯罪代码,你知道这一切的邪恶来源于哪里,你也知道这是为什么,不抵抗是因为你恐惧,你和你们他他们我我们合谋制造了无数个现场,你和你们他他们我我们共同搅拌这没有灯光的黑暗戏剧,你不可能仅仅是个受害者你不可能仅仅是个旁观者你也不可能仅仅是个例外,你有罪,以懦弱卑怯圆滑苟且之名,以视物昏花迎风流泪之名,以等待以相信以自我麻醉以莫须有的冷静之名,你有罪。相对于这个系统你永远不能做无罪辩护,如此恶狗当道,你连说你热爱生活都是种罪,一个国家,一个党,一个领袖,还有你你们他他们我我们一群傻逼。  

你即使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你也不能说你是纯洁的,收起你那无辜的表情,你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谁给你凌驾和教唆的权利,谁给你装饰着蕾丝的知识和权利信托的权利,谁给你思考他人的权利,谁给你非人和拟人的权利,谁给你第二人称和第三人称的权利,谁给你以你们他们我们的口吻放屁的权利,谁给你虚伪豁免的权利,谁给你悲天悯人滔滔不绝紧闭双眼的权利,谁给你以上帝的视角俯瞰你混杂其间世界的权利,你自己偷偷乐行吗?谁给你模仿劳动者的权利,谁给你站在修辞的舞台用极端来吓唬我们认识的权利,你在乎的是自己用话语支配的快感,你在乎的是你的狡诈以文化的名义掠夺的权利。你在乎的是你以超脱的阶级事不关己的权利,你在乎的是除了你说的你就是你正在鄙夷的那些。

你是个寄生虫,你靠培养恐慌来获得营养,你靠制造病毒来养活自己,你靠复制幻觉来繁殖自己,你靠廉价的虚荣心唤醒自己。你靠有限智力活动来剥削你的宿主,你靠挑拨教唆制造了词语的阶级,亲爱的傻逼呀,傻逼你能不能做个诚实的劳动者放下你那小知识分子的弯弯绕绕,给自己一拳打得满脸是血,狠狠地踢自己一脚真实的痛苦的摔倒在坚硬的水泥地上,你能不能哪怕停留片刻的思考,让软组织挫伤让骨骼断裂的灼热感让血液高速流进心脏的呼啸声让你臭嘴中尖利的惨叫掩盖你将要说出的下一句谎言和辩解,呼喊你吗比的真诚,少来那一套,你就是一坨屎,你就是个通了电的傻逼,一滩长着烂牙的肉泥,一块挂着塑料残片的废旧电器,你就是走廊尽头的扫把,你就是内裤上的黄斑,你就是牙缝里的污垢,你就是空酒瓶下压死的蚂蚁。你就是屋檐下的蝙蝠,你就是电线杆下的死麻雀。

你死了,你死于这个吞噬我们的黑夜, 死于巨大的泥潭,死于汹涌的波涛,死于一句话,一首诗,一曲歌,死于玫瑰,死于流弹,死于最喧嚣,死于最繁华,死于罪恶,死于欲望,死于无法呼吸,死于最隐秘,死于安非他命,死于恐高症,死于罪恶的政党,死于下载,死于一个APP,死于一个动词,一个名词,一个形容词,一个名字,一条街道,死于奔跑,死于放弃,死 于再爱一次死,于涡轮增压,死于闪光灯,死于疯狂,死于懦弱,死于卑微,死于你吗比的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你死于不属于你的尸体,你死于不真实的事件,你死于不属于你的形式,你死于附加价值,你死于槽泥马比的潜意识彼岸,你死于一系列象征的馈赠,你死于一行条形码,你死于破损的剧本,你死于拙劣模仿的循环,你死于死亡本身的精打细算。你死在生存的原教旨幻觉中。终其一生,你只是超级现实中一具可怜的仿生形态,一叠弯曲的脱氧核糖核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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