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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所有的可能以冗余物的外部形式变得如此美好

论从“表演者”到“著作者”的施勇 作者: 吴亮 2015-11-22

施勇这个展览标题由一个超长句子构成——《让所有的可能都在内部以美好的形式解决》,施勇问我“这个句子有语病吗?”我说完全没有语病,它的结构也可以这样表述:“让所有的A在B以C的形式解决”,非常干净利落。施勇的这个怪异展览不由得让我回想起二十多年前他在华山美校地下室与钱喂康的双人展《对形象的两次态度》,都貌似以物的外观及物的概念为核心。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巧合,更像是一种秘密的回归,它隐含着对那个显然已经被绝大多数人遗忘的早期作品之愐怀,并且以“美好的形式”接纳它;重新摆出与当年的展览“姿势”,静静地呈现于画廊空间的“第五堵墙”——即“水泥地坪”上。如同一次精心策划也是事先张扬的猜谜游戏,带着施勇一贯的矫揉造作、故弄玄虚与幽默感在没顶画廊“内部”登台了。
事实上,施勇的这一组作品并没有如他自己命名那样在“内部”解决,倒相反是从“表象”入手呈现的:剖开被涂饰的外部暴露其内部结构,使它们共同处于同一个次序中接受观看——那些用途不详的“冗余物”的功能性断裂了,它们与空间的关系被分派在一个遗忘或仪式化的位置,构成了某种展览与审视的新功能,现在我们似乎只有透过这一组怪异物品返身去寻问艺术家:你做的是些什么东西?
走进灯光通明的没顶画廊,如同走进反向的影院情境,因为影院是黑暗的……在这种光天化日之下能不能形成催眠,必须做到真正的换喻,即用语言的引导功能将观者带进一个概念的昏暗迷宫;正是在这里,施勇用一个超长句子开启了阿里巴巴芝麻开门的魔咒,然后又将作品上的文字进行了精心遮盖与抹去——它预示影院的光明无助于看清剧情,他只留下一堆标记,也许是故意设下的陷阱,莫须有的、关键的、无关紧要的或者真的是隐藏着艺术家个人秘密的……施勇坚持说他这次拿出来展览的作品是可以悬挂的,虽然它们在整个展期不得不躺在四边墙角之下,以致某些内行朋友都误认为施勇来不及把作品挂在展墙之上。或许改变观看的方式未必真的是施勇的初衷,只有当每个人都被当代艺术的魔咒所蛊惑,他们摆脱了一切对艺术家的不信任之偏见,并在习惯了各种宏大背景下由庞杂资讯构成的新生活新时尚的激情诱惑,他们必须作出一种准备理解新艺术的态度,那时候,我们还需要用一套复杂修辞去支持那种改变么?也许喜欢施勇这批作品的人根本不需要理论解释,这会降低他们的自我认知,他们必须表现出即使离开学习他们也能以一种日常生活态度很轻盈地感爱新艺术,无论那些簇新锃亮的作品挂在墙上还是扔在地上。
《让所有的可能都在内部以美好的形式解决》不仅是一个貌似故弄玄虚的标题,更是为这里所陈列的作品之产生提供了它们如何按照程序被制作出来的逻辑设定:它们注定是一些“无用”的物,但是形式必须美好,必须在内部,它们不是“现实物”,因为它们只是一种“可能性”!我不清楚施勇是否读过康德《判断力批判》或者从其它读本接触到“合目的性”与“无目的性”,“知识如何成为可能”与“所有”又如何“成为可能”,尽管最后一个命题是我临时送给施勇的,是啊,“可能性”!一个多么诱人的词语,一个经常挂在施勇嘴边的词语,它甚至比“创造”更具有创造性……留给施勇的“可能性”实在太多,首先是“遗忘”:毎一件作品仿佛从另一件完整的物品脱落,由于叙述的不在场,作品(因为我们知道它其实就是一件自足的作品而不是“边角料”或“脱落物”)就同它的“母体”失去了联系;换句话说,那些作品被拔掉了根基,它们漂浮起来了,它们现在正在等待着与我们重建联系:它们的身份、来历、功能性以及意外命运(我们愿意这么想象,就像我们把油画布上的颜料想象成风景与裸女)对我们都是一个谜——与通常的“边角料”或“冗余物”不同,它们是昂贵的、精确的、形式完美的、加工费时的——在整个设计制作过程中,它们始终是主角,是被关注的核心,是最后需要保留的作品主体,真正的边角料和冗余物已经被作为垃圾抛弃。保持一种似乎隐瞒了真相的假象,假装容忍一种如此极端而精确的操作方式,将这种强迫性的痕迹原发性地铭刻在作品的那些切缝与剖面,如同裸露的美丽伤口,则又是另外一个关于真实的叙事,但是由于它没有神话的美妙,我们的艺术家就对此缄默不语了。
现在我们应该回来了。毕竟,无论人们对施勇作品怎样哲学思考或追溯式回述,也无论施勇作品是否总是通过理论才得到灵感并藉以产生,当代艺术的观念性质仍然是从现实中获取;它的物质性、透明、混沌和多义性仍然如现实事物一样,都有其自身的敞开部分与隐藏部分,被抹去的意图与被刻意呈现的暧昧状态恰恰是我们无人能够逃避的世界景观,在今天它已经形成了一种集体性的经验:接受那些陌生事物、陌生图像与陌生叙述,尽可能将它们纳入我们既有的经验范围之中。似是而非与指鹿为马不再具有贬义,竭力主动地迎上前去拥抱那个陌生乖谬的漂亮物体,绝对的漂亮,除此之外它什么功能都没有,什么都不要问,疑惑是一种美妙而延宕的古老悬念,把问题丢给那些个目瞪口呆的人!
出于忙碌、懒惰与精力分散,我至今还没有对施勇二十多年来的艺术活动进行系统的评论,不过正是这个绕舌的《让所有的可能都在内部以美好的形式解决》使我把评论时间表提前了,应该足够地评价这个展览的重要性,它可能会决定我对施勇多年来的思考脉络做出一种双重身份的描述:他既是一个“表演者”,又是一个“著作者”;作为观念艺术家施勇的行为表演作品系列我们都不陌生,那么作为“著作者”的施勇呢?施勇二十多年前的《对形象的两次态度》到此时此地的“内部解决的美好形式”,艺术家本人拒绝露面,他是“一堆物体”的制造者与设计者,有时候则仅仅是一个“演绎者”——这两个身份的交叉跑动与替换将是我另外一篇评论的主题之一,现在我的重点则在于指出:施勇的灵活性与多变性悖论的背后,他既享受他本人形象直接出现在观众之前也就是出现在世界之中,同时他又有另一种由来已久的隐藏起自己甚至隐藏起作品意图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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