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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洋:彼岸船 | 罗博报告
2021-12-29 17:57

文/霍雨佳

2019年3月9日至4月28日,艺术家赵洋在香格纳北京的个展“罗马是个湖”中,展出了自己一系列以顺义一片名为“罗马湖”的天然水域为圆心完成的绘画创作。4月正是莺飞草长的时节,万物萌动,清明与谷雨接踵而至。在春的意象中,走近赵洋绘下的世界,如同在春日暖暖的困顿里突然被吹了一身让人骤然间清醒的凛冽寒风。

出生于 1970 年的赵洋,先是考上中国美院附中,继而在大学时顺理成章地进入国美中国画专业,毕业后又留在杭州的出版社里工作了 15 年,为儿童图书绘制插图。有山有水有茶有书,“我在杭州待的 15 年,太舒服了。每天早上到了单位之后泡杯茶,一天就过去了”,在这段令旁人艳羡不已的顺遂经历中,掩藏着的却是一颗焦灼的心与一段囚笼般的时光,“确实很舒服,但我也真的很痛苦,就像蹲了 15 年监狱”,赵洋说。

2008 年,38 岁的赵洋选择辞去出版社的工作,“我一直在考虑最根本的事——人到底为什么而活着,不是说浮皮潦草地度过一生。当时快 40 岁了,我在想假如我能活 80 岁,已经有一半的时间过去了,这么一算,我没有时间了。而曾经我是一个画画的。”于是,没有任何顾虑,2010 年,赵洋卖掉自己在杭州的房子,来到北京租下一间工作室,开始了这段北漂生涯。在展览“罗马是个湖”中,这数十幅作品之间互相牵绊着、缠绕着,就像是电影蒙太奇的剪辑,在镜头与思绪的切换之间,贯穿的是赵洋对自己过去经历的那一份深刻的凝视与回望。这其中,不仅有 10 年的北漂时光,还包括不知何时在心里扎下的对艺术的坚定。

快乐与痛,都在画里
“别人我不知道,我的快乐与痛,都在绘画中。再富裕、再优越的生活,我都不想再继续了,我想去到草原上晒晒太阳,或是帮牧民放放牛,即使要我流浪也行”,说起这段从舒适中逃逸的经历赵洋有点儿漫不经心,或许是因为在这份抑制不住的绝望中,15 年的过往为如今的赵洋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创作源泉:“整个展览有点儿像我的一个回望。这里的每一幅画,它背后所经历过的每一段时间,像昨天一般历历在目。它们像是从一颗颗种子里长出来的花,红的、黄的,都开在那里了。”

曾经有很长时间,赵洋的工作室就在罗马湖,如今早已搬离罗马湖的赵洋在展览前言里,用很细碎、很细微的文字记录下这段已经逝去的时间:我在罗马湖待了有那么好两年,大雾霾的天,影影绰绰永不出现的白日,却也是结成冰的湖面,有时也有三两个人默默地逡巡过去,往冰面扔块大石头,爆一声吼,也有胖胖的狗远远地跟着,但大多时候就我自己,绕着湖走,乏了就坐在石头上看着黑暗,本来就没有星星,天越发显得黑的时候,路灯就陡然地绽亮了,这时就有人踩着冰刀在湖面上转着跳起舞来,沉默而专注,悠然也忘我,路灯在冰刀上的反光特别刺眼,每一次经过都狠狠地晃一下……天更黑了,喧哗像一团团涌动的羊水,聒噪不安,空气中密布的是一些呓语者,一些谜语者,一个半语者,几个语焉不详的人,一个对立成两面的人,一个充满口误的人,还有一个酗酒者,搅拌着呢喃的倾诉,忽而纠缠,忽而又背离,浑浊缠绵,玄机萦绕,就像一个坍塌的暗含杀机的棋局,有哲人,也有诗人,还有两个小的快看不到脸得类人猿,捉对互搏。

“我经常处于这种状态中,画一个人,他一直在变化。一会儿是他,一会儿又是另一个人,他的脸和状态一直在变幻。可这张画总有一个结束的时候,谁能最终被留存在这张画上呢?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像是那个被一大片粉色树丛与一大面蓝色湖水掩藏着的冬泳的人,沉沉浮浮、起起落落,寒冷杀不死他的,总会有暖春来将寒意融化;又或者是一个悄然降临的女神,在烤串的烟火气中,播下一颗精神的种子;抑或是一个孤独的远眺,存在于那两个将明未明的晨光中,影影绰绰的背影里,那是艺术家推开他苦苦寻找的门,带领你我一同前往意义的最深处;还有那些在即将破碎的冰面上驰骋的男女,他们可以沉入湖底,也可以滑过这片危机。

追寻与逾越,船行彼岸
那些沉沉浮浮的瞬间,那些将明未明的时刻,那片危机四伏的冰面,那些笼罩在烟雾中忽闪忽灭的光,在这些无法被定义的时间里,是艺术家赵洋一次又一次的追寻与逾越。“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是有一个巨大的、黑暗的东西逾越不过去,而翻过去之后会有一个巨大的释怀,而你会发现其实那个东西什么都不是。”赵洋的语速很慢,像是有很多缝隙在他说出的那些语句之间裂开,“出神”是被允许的,不管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可以放空。这样的感受和看他的画一样,观者乘着赵洋的画笔放纵般神游。

而有的时候,那片像海一样随意翻滚的话语中,又像是安插着一把坚定不移的船锚,将听者时不时地拽回来,“我越来越觉得‘漂’这个字太形象了。总会有一个时刻你在山穷水尽的跋涉中,终于迎来柳暗花明。可你必须知道,差一步那个山没有翻过去,你就看不到前面那片景色。我喜欢脚踏实地,如果从这儿走到那儿需要五步,就必须走五步。”赵洋接着解释,“我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 40 岁上下了,我周围和我一样漂着的艺术家们都是二三十岁的小孩,我要和一帮小孩站在同一个位置上,从零开始。‘漂’对于创作来说太重要了,因为艺术需要摩擦力,越艰涩、越苦楚、越困难的时候,就像是用砂纸反复地打磨。”如果往更远一点儿的时光回看,童年的赵洋就像是那个成年后坐在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画图的美术编辑,在一个“自闭”与“想象”交替的世界中,绝望和冲破绝望的想象,时刻激荡着他。“我的外婆是瘫痪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像她的手和脚一样,帮她打水,给她淘米。我和我的外婆在一起,一整天、一整天。我的童年不出门,也不太说话。没有小伙伴,我就和自己玩儿。从小的时候起我就处在这种自闭的状态里。”

如果将一个人看成是一部发射与接收信号的电台,外在的世界和一个人的内心到底会发生怎样的通讯呢?而在一个静止的外部和一颗汹涌的心之间,是不是那些吱吱啦啦的信号就像一般人读不懂的密码,他们在自己的频道中通讯,他们写下只有少数人才能听懂的密语?王澈在短文《写老 ZAO》中将赵洋形容成一个真正远离的人:真正“远离”的人是没有形式的束缚,没有故事、情感、观念去做支撑,彪悍生动,往那一放。既不满足观看秩序,也没有追求个什么艺术系统,从任何一个系列创作上观看都可以,就是那“幽林穹谷,陆海珍藏”一般,只等慢慢到来的人。

而对赵洋来说,一定会有那个慢慢到来的人吗?或许他并不在意。追寻与逾越,缠绕与搅扰中,乘船出行的赵洋,注定是孤身一人,因为目光始终望向彼岸,心是他唯一的旅伴。“怎么说呢?最好的艺术家一直都是在追寻最深处、最根本的东西。我现在觉得绘画这件事对于我来讲特别像一艘船,我踩着它,然后抵达彼岸。也许其他人是敲着木鱼,或是诵着经渡到彼岸,而我一定是和绘画缠绕在一起,去到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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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艺术家: ZHAO YANG 赵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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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洋: 罗马是个湖 03.09,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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