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洋：绘画中交织的现实与梦境 | 雅昌艺术网
2021-12-29 18:01

文/罗书银

赵洋最新个展：“罗马是个湖”，对生活于北京的人而言，也许有双重调侃意味。

首先是从字面的意思来看，浪漫的“永恒之都”罗马什么时候成了一个湖？

另外一层意思可能就只有北京人能懂，“罗马湖”确实是一个湖的名字，位于北京郊区，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但“罗马湖”的由来并不真如它的名字一样浪漫，仅仅因为这个湖在两个村庄之间，一个叫罗各庄，一个叫马头庄。

然而，把这个湖的名字拆开来看，别有一番趣味。

无论是哪种理解，这个展览名字都混合了一种模糊的浪漫趣味。看起来展览名字是要讲述一个故事，但却又复杂地将叙事隐藏、遮盖甚至破坏在彼此矛盾的迷雾之中。

这是赵洋创作追求的境界。他如此描述自己作画的过程：一个从“无”到“有”，再到“无”的过程。画画时，赵洋一般都先创作一幅草稿，再基于草稿来完成绘画，这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貌似在讲述一个故事；但是在完成画面时，赵洋并不是按照草稿所构想的内容来进行，看似是基于草稿作画，最终完成的作品却存在许多的偏差。这是一个从“有”到“无”的过程，而这个“无”并非绝对的“无”，而是一种暧昧、模糊不定的，难以界定的状态。让观众在面对画面时，有迹可循，却又无从捉摸。


“罗马是个湖”  交织的现实与梦境

此次在香格纳举办的个展，是赵洋在画廊的第二个个展，上一次是2016年于香格纳画廊的上海空间举办的。这几年来，赵洋对自己要具体画什么，越来越模糊，但是对于自己的绘画要表达什么，则越来越清楚。此次个展完整呈现了艺术家最新的重要创作，也更加清晰地表达了艺术家绘画的观点与诉求。

在蓬皮杜艺术中心策展人Loïc LE GALL的一篇针对赵洋的评论文章中指出：“赵洋的作品是现实与梦境的水乳交融，难分彼此，使观者困惑难解。”

正如其所评论的。在赵洋的画面中，能看到一些熟悉的事物和情境，然而它们却处于某些条件和背景下，引起人的混乱与质疑。

比如此次的新作中，多幅作品都出现了冰面，树木，垂钓的人，这让人瞬间联想到“罗马湖”的冬天。然而，在冰面上滑冰的人，又与当下的环境不相符，他们做着各种优雅的动作，在冰面上翩翩起舞，让人联想到花滑舞者。二者的并置，难以分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虚拟的想象。

在展览前言部分，艺术家自己写的阐释文字，不仅没有让展览所表达的内容变得明朗，反而陷入更加无法理解的泥潭。

在文字的前半段，艺术家看似在解释“罗马湖”这个名字，和他本人的经历：2014至2016年，赵洋曾在罗马湖生活了两年，这儿是一个艺术家工作室聚集的艺术区。每日傍晚时分，艺术家总喜欢绕着湖散步，“乏了就坐在石头上看黑暗。”当路灯亮起，湖面上会出现一些踩着冰刀舞动的人。除了这些看起来很具体的内容，接下来艺术家文字里的描绘，则更多地像是他的想象：“在空气里，他开始听到一些呓语者、谜语者、半语者，还有几个语焉不详的人，以及口误的人、酗酒者、哲人、诗人，甚至“类人猿”······

当思绪伴着周围复杂的情形越飘越远······忽然，一声巨响，将沉浸于各种臆想中的艺术家拉回现实，他“掸掉裤子上的尘土，回到了自己的画室。”

这个故事读起来让人感觉莫名其妙，通过各种片段，似乎讲述了一个故事，又不能称之为我们所理解的故事。但细想下来，这拿到不是一个人独处时最真实的状态么：一种既依赖于现实，又在想象中逃离当下现实的复杂体验。

这阐释了赵洋创作时的思路：在前半段，他试图通过具体的事物与情境，建构一个有叙事的背景故事；在后半段，他的画面开始打破，或者说逃离之前所建构的事实，进入到“臆想的梦境”中，此时，无论是艺术家本人，还是观众，都难以对画面进行明确的阐释。

这是赵洋有意为之，他认为自己的创作，本人只完成了30-40%，剩下的，需要观众的参与补足。赵洋的绘画，构建的是一个如童话般怪诞的氛围与奇怪的世界。它反映出来的，其实是每个人精神世界里的纷纷扰扰。


诗歌与名著 作为绘画的养料

赵洋有着与其他艺术家不太相同的经历。在父亲的启发与培养下，他从小就显现出过人的绘画天赋，并养成默画与想像画的习惯。1990年，他从中国美术学院附中毕业，之后进入中国美术学院国画系学习。

大学毕业后，他在一个大学出版社担任图书编辑，这成了他职业生涯中一个重要的阶段：他一直热爱阅读各种经典，文学的、哲学的，这段经历使他的涉猎变得非常广泛，从苏格拉底、到雨果、海德格尔······，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了他的创作。

这样的经历，形成了其作品创作的特点：一方面中国画科班出生，使他习惯于用独特的绘画语言——“随类赋彩”似的用色和自如从容的线条，从中可以看出他常年使用毛笔的习惯和中国画的作画特点；出版社工作的经历，则给了他“叙事”的能力，但这一叙事不是故事性的，更多的是文学性的。这种种经历，使得他的绘画更具有丰富的新鲜感和更多的可能性，比大多数画家显得更加自由。

在其艺术创作中，诗歌与名著是其绘画的重要养料。比如他会从战国时期的《山海经》，公元前八世纪荷马所著的《奥德赛》里寻找神话参考，也会将传说故事《白蛇传》加以改编，或者从诗歌里体会某种意境。帮助他在创作时天马行空的想象。

每一次的创作，赵洋都有一段自己的阐释。2014年，在他个人的一段自述中，他提到了对于艺术的看法：“艺术只是亦真亦假的变态，一直在那里，无法确定，时隐时现，需要观看。”

2009年，赵洋辞职，离开了从附中开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杭州，孤身前往北京，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这看起来是在追求一个艺术的梦想，但或许是北京的冬日，挥之不去的雾霾，更适合他的心境与想法，也更有利于他的创作。正如从“罗马湖”延伸而来的此次全新个展，艺术家的想象，在这特定的背景与环境里，纵横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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