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格纳画廊
石青，“控制气候的场”草场地村中的装置
作者 李逦
日期: 2013年五月25日
石青（右）和工人/香格纳画廊

“气候剧场”的概念来自一战时期英国科学家Lewis Fry Richardson关于预报天气的疯狂设想：在一个剧场的空间架构中，通过六万余人的数据分析来进行全球天气的即时运算。现代性话语中，“气候“往往被用来指代某种复杂性和不确定性，艺术家石青在草场地实施的项目，正是以重新认识和激活当代艺术系统中的这些特性为前提的：石青试图把“气候”作为第三方，以一种意外的冲突的引入，贯穿并内化于整个实践过程；作为与“气候”对应的“地形”——草场地的微观地理，以及与之相互作用的区域空间组织和再生产，则成为项目进行观察干预的对象和情境，在避开工具性的田野调查方式与社群参与的虚构模式的同时，项目实践始终强调一个外来者介入的行动机制，重新组织或分配与空间和艺术生产的三方关系，在这里“气候”既是修辞的，同时也是真实空间涉入的。
此项目与展览同时在草场地及周边区域以事件的形式展开，共有七个装置散落在草场地村落之中。正如通常在展示空间中所看到的仅仅是艺术实践所勾勒和呈现的局部，而它的复杂性和开放性则更多隐藏在自身生产过程及系统冲突之中。

ARTINFO亦与石青聊了关于此项目的来源及方法。

ARTINFO:你是在用整个项目来比喻一个“测不准”的艺术面貌，那么你觉得此次对于草场地的微观地理的测量的结果如何？
石青：其实项目本身要比修辞性的比喻来得更直接些，草场地的空间地气，成为这个项目实施的起点，和正在影响和发生着的环境，艺术本来就是一个即时重组的机制，所能测量到的，不过是依附其中的某些固化的东西而已，所以这也恰恰成为项目试图去重写和激活的前提。

ARTINFO:你从“地形”这个气候的变量之一的角度来实现对于气候的介入，从而使空间和艺术产生关系，那么这种关系是什么样的？
石青：“气候”是作为变量和意外引入的，“地形”是与之对应的空间组织关系，具体到这个项目，首先体现在空间和展示的关系，我们可以把展示可以看作是艺术生产的一个环节，作品从展厅溢出，进入到非常规展示的日常空间，直接带来的就是观看者和作品之间关系的变形，虽然它仍在“艺术”之内，却增设了“偶遇”这样的因素：因为我并不期待观众会像在展厅里那样去观看这些作品，最好是“碰到”；另外，这些工作也算是某种局部规模上的空间重组，草场地自身就是这样一种不平衡发展和碎片化的空间分配，城市草根阶层的生活居住区，和由艺术家和画廊组成的艺术区犬牙交错，互相渗透和涂写，项目中所强调的空间生产，也是与这种关系的对应和反作用，尽管效果看上去不那么“明显”。

ARTINFO:你善于制造景观，而借用景观来比喻或与现实发生冲突，那么这种干预的方式带来的是？
石青：景观制造是由资本和社会系统完成的，艺术家的工作只是增加花色品种或锦上添花而已，即便是对景观的反抗和批判，最终也不免不了为其收编，成为它的组成部分，所以艺术谈到“干预”是要审慎和警惕的；对我而言，靠谱点的事儿反倒是艺术家如何重新看待艺术这个事情，换句话说，就是不能再仅仅满足于作品的“创造“，其实是这个景观机制所控制下的艺术生产，而是对这层生产关系的打通和穿透，否则，任何层面角度的干预或对抗都没有意义。

ARTINFO:散落在周边地区的装置的意涵？这些装置作为介入者如何与周遭发生冲突？
石青：把作品生硬地挤入那些本不属于它的空间，比那些社会学意义上所编织的介入和参与来得更真实，尤其当后者在今天已经成为一种套路的时候。冲突不是我们制造出来的，它本来就在那里。

ARTINFO:这个关于微观地理的干预实验是否还会在其他地区延续？
石青：“干预”是个很危险的词，一方面未必是我要传达的那个意思，另外还要冒着被“政治正确”所绑架的嫌疑。我认为艺术家在今天的工作，就是要编造设计出一套对付空间政治的新的实践方法，这个思路也成为了这个项目的出发点，首先是对当地空间以及自身系统的再“分割”，正如在展厅中我们没有看到“现在“，因为都被放逐到室外了，展厅留下来的是艺术家”过去“的视觉线索，以及关于”未来“的模型——那四个草场地模型，也是我到草场地之后的被挤压出的”另一个展览“；还有和其他居住或工作在草场地的同行聊天时所激活的想法和焦虑，以至由此带来的生理上的炎症；还有关于下一次的个展计划；加上那些作品的”剩余物“在草场地一家饭馆内的陈列种种；都可以看成是几种时间空间的扰乱和混杂，借此来实施对现实预设和惯性的打断和破坏，但我也悲观地知道：这一刻进行的同时，也在完成新的惯性。